一片瑟瑟石,数竿青青竹。
向我如有情,依然看不足。
况临北窗下,复近西塘曲。
筠风散余清,苔雨含微绿。
有妻亦衰老,无子方茕独。
莫掩夜窗扉,共渠相伴宿。
破店能无漏,孤灯肯更明。
中间通客路,终夜有人声。
坐又坐不得,眠来眠未成。
如何故山友,抵死怨躬耕。
不是南方热,爱此有永日。
人事断经过,萧然空一室。
风惊窗外竹,声如清庙瑟。
西塘荷已花,北户枣亦实。
仕途非所长,进雨辄退尺。
所以入市朝,愁苦甘首疾。
谪来已九年,底事无忧色。
山林兴甚长,湖海情何极。
鞠胎绿蕊未曾成,百种藂中半忘名。
试检记花牌字看,春篱醉墨欠分明。
福清一半海为田,创邑今垂五百年。
伧蛮世革儒风起,西塘生在网山前。
介夫凛凛松筠操,月鱼识解文章到。
黄檗休夸十二峰,乌窠白屿空餐过。
借屋城中又一春,桃符万口说清新。
向来曾上庆历颂,老去甘为元祐人。
健论真堪惊谄子,固穷不肯媚钱神。
吾评此士西塘比,后进纷纷谩效颦。
共踏长安街里尘,吴州独作未归身。
昔年旧宅今谁住,君过西塘与问人。
西塘老人唤回翁,愚蠢无他生所锺。
簧鼓不闻非耳聋,形器不涉非无踪。
尽伤万类物所蒙,圭璋贝璧矜昂顒。
琐屑之私背大化,尘埃蔀明荆塞胸。
宜厚而薄歉为丰,奚以经济跻和冲。
王功日勋谁烈烈庸谁同。掊夷劓夺祈爵封,
若人无所用其忠。扣天惟兹冀祖宗,
愿一更改由大通。雪霜岩岩有高松,
罗网密密皆去鸿。此身万死非灾凶,
生随蝼蚁气蜺虹。共追太古还醇浓,
不忍生置炉鼎中。圣德如天非世逢,
迨兹白发犹颛侗。圭刀为活群贾傭,
何乃紫木临身宫。地不爱宝人来共,
威仪党党君子风。袖中球琳来相从,
手搜明珠心益恭。伟哉斯人空不空,
其中宏深外雍雍。淡交庶几宁鄙衷,
个中自古无蛇龙。
非独苏仙念老穷,古灵亦复丰孤跨。
白头不得诸公力,惟有西塘八十翁。
春入溪山几许深,拟陪杖屦远追寻。
千章古木都凝绿,百啭黄鹂尚好音。
君有佳人同笑语,我怀拙患阻登临。
移时伫立西塘上,有酒盈樽敢自斟。
雨涨西塘金堤斜,碧草芊芊晴吐芽。野岸明媚山芍药,
水田叫噪官虾螅镜中有浪动菱蔓,陌上无风飘柳花。
何事轻桡句溪客,绿萍方好不归家。
非独苏仙念老穷,古灵亦复荐孤忠。
白头不得诸公力,惟有西塘八十翁。
举世争驰势利场,君于冷处看人忙。
不营摩诘散花室,只设苏州听雨床。
种果园林无虎守,勘书窗几有萤光。
直须唤起西塘老,来向斋中伴石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