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的咏史代表作:鉴赏《隋宫》
李商隐是晚唐著名诗人,也是中国诗史上文字最典雅的诗人之一。感兴趣的读者和秋鲜网小编一起来看看吧!
李商隐从小饱尝了世态炎凉的李商隐性格上有些敏感,而这就注定他悲剧性的一生。李商隐喜欢在他的诗歌中运用冷癖的典故、含蓄的语言,去衬写凄艳的情感,使人只觉其文字之凝链、音调之凄美,却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所以很多人读他的诗总是感觉到“朦朦胧胧”的。若是在中国古代有“朦胧诗”的说法,李商隐则可以堪称此类诗歌的鼻祖。
但是,除去那些难懂的诗歌之外,李商隐也曾写下了许多咏史诗,借用历史题材反映对当代社会的意见,直白易懂,也深得人们喜欢。
据分析,李商隐咏史诗的成功之处,在于注意构思的凝练、取材的精当,巧妙地将历史与现实融合在一起,或用假想之辞创作出带有虚构色彩的场景,突破史实局限,更深刻地揭示讽刺对象的本质;或抓住具有典型意义的细节或微物,深入开掘,使之具有更高的概括性和典型性。
与此同时,李商隐还在咏史诗中将自己的感情和议论自然地寓含在鲜明的形象之中,因此具有了浓郁的抒情色彩和深长的情韵,达到寓意的深刻性与形象的鲜明性、情昧的隽永和谐统一,使得他的这类诗有较强的艺术表现力。
李商隐的咏史诗数量也不少,留存下来的约有一百首左右,其中《韩碑》、《行次西郊作一百韵》、《随师东》、《有感二首》等都是比较重要的作品,但要称得上是代表作的,应该是这首《隋宫》: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唐宣宗大中十二年(856),郁郁不得志的李商隐为盐铁转运使柳仲郢担任盐铁推官。那一年,他路过隋炀帝南巡行宫时写下这首带有极强讽喻意味的咏史诗。诗人选取最具代表性的南巡场面,重塑了隋炀帝的 昏君形象。他从开始的皇帝欲南巡,到大臣劝谏而不纳,再深一层写到民 间疾苦,层层推衍,夹叙夹议,揭露嘲讽有力,批判深刻。
首联“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两句点题。诗人把长安的宫殿和“烟霞”联系起来,形容它巍峨壮丽,高耸入云。用“紫泉”代替长安,也是为了选取有色彩的字面与“烟霞”相映衬,从而烘托长安宫殿的雄伟壮丽。可是,如此巍峨的宫殿,空锁于烟霞之中,而皇帝更愿意住在芜城。上句着一“锁”字,也突出了长安宫殿的雄伟。经此一垫,下句顺势而来。不居长安,另取江都,隋炀帝贪图享乐、为所欲为的本性已隐隐揭出。一写景,一叙事,一暗写,一明说,写法虽异,但都是围绕批判亡国之君这一主皆而驱使笔墨的。
颔联“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两句,诗人别出新意,融会典故,以议论性的虚拟推度代替具体细节描写:如果不是改了朝换了代,以锦作帆的游船恐怕不到天涯海角是决不罢休的! “日角”既是使用典故,又指唐高祖日角龙庭,并在字面上和“天涯”成对,这种“假对”,巧妙而困难。“不缘”和“应是”,一退一进,圆转流畅,形成内在含义上的连属关系,是一种流水对。全联属对工,使典巧,把隋炀帝至死不悟的狂态和江都之祸咎由自取的观点形象地表现出来。
颈联“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两句,诗人写了有关杨广逸游的两个故事,一个是放萤,一个是栽柳。这里”把“萤火”和“腐草”、“垂杨”和“暮鸦”联系起来,上句说“于今”“无”,自然暗示昔日“有”;下句说“终古”“有”,自然暗示当日“无”。于一“有”一“无”的鲜明对比中感慨今昔,深寓荒淫亡国的历史教训。
尾联“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两句,诗人活用杨广与陈叔宝梦中相遇的典故,以假设反诘的语气,揭示了荒淫亡国的主题。陈是历史上以荒淫亡国而著称的君主。他降隋后,与太子杨广很熟。后来杨广游江都时,梦中与死去的陈叔宝及其宠妃张丽华相遇,请张舞了一曲《玉树后庭花》。此曲是陈叔宝所作,反映宫廷的淫靡生活,被后人斥为“亡国之音”。诗人在这里提到它,其用意是指炀帝重蹈陈后主覆辙,结果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本篇为咏史名篇,是针对唐后期帝王的腐败而作的,诗通过描写隋宫表现隋炀帝的奢淫腐败,揭露其祸国殃民不惜消耗天下财力以供自己一己私欲的暴君面目,给予有力的讽刺与鞭挞,并借以警戒唐统治者,精警深刻,又富有情趣。然而作诗只是作诗,没有哪个帝王会因此醒悟。试看隋亡以后哪个朝代少了陈叔宝、杨广那样的人物?正如杜牧在《阿房宫赋》里说的,“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